时空理论下的国学经典

时空理论下的国学经典

介绍“时空理论”之前，我们先说说“国学经典”。

我要和你共读的“国学经典”有一个范围，就是先秦中国的经典，

是夏商周三代，尤其是春秋战国时代的经典。秦汉以后的经典，

比如《史记》《汉书》等等，不属于我们要讲的范围。

换句话说，我要讲的经典是我们中华文化形成时期的经典。这个

时期，在世界史上有一个名词，叫“轴心时代”。“轴心时代”

是指公元前 800 年到公元前 200 年左右的几百年，在北纬 35

度左右的区域，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各大文明最聪明的人都出

现了，而且他们总结写作出了本地区的大经大典。这些人包括古

希腊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古希伯来的先知，古印

度的释迦牟尼、大雄，以及我们中国的老子、孔子、墨子等等。

我们这个系列的经典，就是指“轴心时代”的中国经典。在我的

理解里，“轴心时代”的中国经典对我们现代中国人有非常重要

的意义，重要在哪里？在于，能帮我们安身立命。

我见过一些朋友读经典，比如有朋友读《准南子》《东京梦华录》

这样的书，但这些书只是知识意义上的书，由于好奇而可以了解

的书。但“轴心时代”的中国经典大不一样。我有两个朋友，一

个在内蒙古做公务员，一个在武夷山种茶，尽管地域不同、职业

各异，但他们不约而同地说，在读过很多书后，明白读先秦中国

经典是最为根本的，是可以帮助安心安神的。我对这样的阅读体

验深有感触，因为我自己就是这么读过来的。在我曾经艰难的人

生岁月里，是老子、庄子帮我走出了困境，而且至今我仍然从他

们那里受益。

曾有年轻朋友说，在国外读书，发现通行的人类思想史、哲学史

书籍里，孔子、老子等人只是被提及一下，占不了几页的篇幅。

不否认，这是一个事实。但这不代表孔子、老子的经典在人类思

想史上不重要。我只举语言方面的例子，了解汉语质地的人多少

能够理解孔子、老子对汉语言的奠基作用，比如老子的“道”、

孔子的“仁爱”“学习”、庄子的“逍遥”“江湖”、墨子的“兼爱”

等等，可以说是我们汉语言的地基。语言是存在的家，我们活在

汉语言构筑的家园里，能够安心，能够欣赏三代以来几千年的经

典、金句、哲思、美文和故事，可以说得益于我们汉语言地基的

坚实、稳固。我们相信，汉语言在未来仍有极大的创造活力，也

是因为我们的地基足够深厚广大。

你可能听出来了，我这里其实也是在说明，轴心时代的中国经典

是跟古希腊、古希伯来等地区的经典一样，属于我们人类文明的

底层逻辑，换一句时髦的话表述就是：其中有马斯克等人极为重

视的“第一性原理”。所以我们现代人无论熟不熟悉这些经典，

它们都在我们的生活中起作用。

最初，我跟很多人一样，以前对这些经典也不够熟悉，很多只是

知道名字而已，甚至有不少偏见。但后来随着读书的深入，我发

现很有必要深入阅读这些经典，这些经典原来不是我们妖魔化，

或想当然理解的那样。举一个例子，我以前看不上孟子，因为受

一些人的影响，我认为孟子的文风比较霸道，他貌似很会思辨很

会讲道理，但经常强词夺理，而且他影响到后来的韩愈以及我们

当代人的“社论体文风”，所以我对孟子的了解只限于片言只语。

但后来因为要我的侄子读书，在指导他读《孟子》时，我才算把

《孟子》全书通读了一遍。我这才意识到孟子的关怀非常广，对

民众的生活考虑得非常用心，我是彻底服了气，我知道他当得起

“亚圣”的荣誉。

我对经典的阅读有很多个人的经验，比如为了读懂《易经》，为

了表达对引导我读

《易经》的老师的感激，我曾经跑到陕北黄土高原去拜访一个退

休的中学数学老师。

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我当时坐高铁，到西安转车，到县城下

车，再坐车去乡镇，我在那个退休老师的窑洞里住了一晚。

因为我读经典读出了自己的东西，所以我这些年来写作的一些书

得到了不少读者的认可。比如《时间之书：余世存说二十四节气》

《节日之书：余世存说传统节日》《己亥：余世存读龚自珍》，其

中有几本书还得到了国内声誉极高的“文津图书奖”的推荐图书

奖。可以说，这些经典是我这些年写作的底层逻辑，是我的地基。

刚才一直在讲“国学经典”。那“时空理论”是什么呢？

我对中国经典的理解有两个角度，一个角度是，各大文明的经典

特征异质同构，就是说每一个文明走向成熟期的大经大典都有共

同的特征。比如希伯来的经典分《旧约》《新约》两个阶段，就

是创世阶段、突破阶段。我们中国也是如此，比如《易经》

《尚书》等“六经”就类似于《旧约》，是创世阶段；老子、孔

子等先秦诸子类似于《新约》，是突破阶段。

除此以外，我对中国经典的理解还有第二个角度，这就是各大文

明的经典都有时空属性，它们合起来就是全部的时空。我当年发

现这一现象时非常激动，因为我觉得我把庄子说的“道术为天下

裂”的东西拼合成完整的东西，我把分裂的经典拼合成完整的“天

下”。尤其是我发现，在先秦诸子中，孔孟等儒家属于春天之学、

东方之学；老子、庄子等道家属于夏天、冬天，属于南方和北方；

韩非子等法家属于冬天之学、北方之学；而墨子等人属于秋天之

学、西方之学。

我后来知道，民国时期的学者蒙文通就有过“北方之学”“南方

之学”的说法，在他之前，龚自珍也说自己的学问属于“天地四

方之学”，当代的大学者饶宗颐也说自己的学问属于东南西北之

学。我就知道我的“时空之学”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其来有自。

尤其是，在我的这一想法还没写成文章的时候，大历史学家何柄

棣先生在清华大学由杨振宁主持的一次学术论坛上做学术演讲，

说明墨家帮秦国统一了天下。当时的西方强秦之所以强大，其实

是墨家帮秦国提供了思想资源，因为墨家主张崇尚统一的“尚统”

理论，另外，墨家还是诸子百家中组织性最严密的，这又给秦国

提供了人才队伍。我当时知道这一消息，非常高兴，因为自己的

猜想得到了历史学家的印证。

可以说，我的这一看待经典的角度在我写作“中国时间三部曲”

这几年更加坚定，而且我相信对一般人来说，这也是容易理解和

记忆的角度。我们要记住，儒家是东方，春天；道家是南方北方，

是冬天夏天；法家是北方，冬天；墨家是西方，是秋天。诸子百

家构成了中国时空的完整性。这套“时空理论”，我会在接下来

的内容你和你详细介绍。

中国文化以儒家文化为主体，在世界范围内这正是东方学术思想

的特点；那么作为一个现代人，我们不仅需要西方的欧美思想，

也需要南方的印度思想、北方的阿拉伯思想，当然更不能忽视两

千年来滋养我们的东方思想。这才能构成我们现代人完整的精神

时空。

我讲“时空理论下的国学经典”，就有对现代人如何更好地安身

立命的考虑。为此，我准备做八次讲解，把老子、庄子、孔子、

孟子、墨子、韩非子的思想，以及《易经》《大学》《中庸》等经

典逐一讲给你听。让你了解一下，它们是不是还活在我们中间，

它们是不是还在发挥作用。

好了，希望你跟我在未来一周多的学习中，能增加对经典的了解，

增进对我们自己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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